請許我一個願,我願用一年來交換...

老農夫說,以後不種田了
不是因為身體衰老了
而是因為眼睛看不到了

面對著佈滿雜草,宣佈休耕的農地
從年輕、培育著四個孩子長大、到兩老孤單的培育著那片土地
坐在庭前和著鄰居好友閒話家常
然後
一切瞬息萬變
所有一切都將不同了

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等待的時間,也許假寐,也許正在打算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將來
然後,他悠悠的這麼說著:以後也不能騎機車了吧?這樣子也看不到了吧?
然後....我想到了每次回鄉下的時候,老農夫總是會起個大清早,在微翻肚白,泛黃的太陽漸漸升起的時候,就騎著車到市場去買我們愛吃的羹麵,許多的食物、水果;這是他一直以來默默的疼愛

老農夫最近也這麼說,乾脆就摘除算了,早點動手術,早點傷口好起來,早點出院,也落得輕鬆
我是這麼解釋的,他也捨不得我們這樣一天老早的一直跑來醫院來吧
然後.....前幾天,我很晚才回來醫院裡,他就一直叫我妹打電話給我,問說,我什麼時候要回來?
我跟爺爺的親,也許會好到讓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吧?也只有我在的時候,他也才落得輕鬆,也許是一種情緒的渲染,是那個氛圍讓他感到自在;畢竟,我覺得我妹他們做的比我都還要體貼的多了....

前陣子,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
身為好多代單傳的我,兩位老人家是最抗拒讓我出國的人了
然而在我堅持還是要出走的情況下,我先回去看了他們兩個,準備跟他們做另一個一年的再見
他們也是留不住我,然後捨不得我,又先後的問了我要不要給我錢帶著?然後老農夫就私自先拿了錢丟了給我了;所謂丟,就是就算你不收起來,可能就真的遺落在那裡了....
也慶幸,還好我有要出國,還好我有先回家裡去,要不然;可能也沒有人會知道眼睛已經情況很糟糕了....

看著躺著的他,每隔一個小時就要點一次藥,不對,是兩三次藥。
也不能亂跑,也無處可走,就連一夜的好眠都是如此難求
然後就看著健壯的肌肉逐漸的軟弱,就像是堅強的內心慢慢的被這病情點滴的侵略

我記得曾經走在西門的街頭的時候,只是聊到爺爺可能不在了,就必須忍住呼吸,仰頭長望天;然後現在,我還是得當那個讓他開心的孫子,讓他感到體貼,驕傲的孫子....也許我沒有高學歷,不曾做過什麼好工作,快三十了,沒什麼了不得的成就;但我敢說,我很孝順,我懂得怎麼做人家孫子,我懂得怎麼讓人家感到溫暖,安心,開心
我是個沒大沒小的孫子,卻是個令人心疼不已的孩子....

親愛的老農夫爺爺啊....我這麼的對神明說,只要你的眼睛可以好起來,我願意茹素一年啊......
親愛的老農夫爺爺啊....我也曾這麼說,我捨不得看到你離開我,所以請神明把我的壽命均分給你啊....但我很不孝,我沒有勇氣失去一隻眼睛,但我願意做些別的來交換....所以,請接受不孝的孩子的願望,就讓我用這微不足道的一年去實現可以嗎?我難過的不是生了病的你,而是心疼你必須要這樣的面對這所有的一切的改變啊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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